上周四，英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辞世。她出生时，世界还是黑白印刷和彩色绘画；她离开时，世界已然被智能手机和网络流媒体主导。作为君主制最重要的代表人物，她的出生就意味着传统的延续，而她登基时也曾宣誓此生永不退位，用一辈子维系君主制和王室的传统和稳定。今天的风味星球，我们就将通过14张珍贵的照片，和《皇室饮食：来自皇宫厨房的烹饪食谱与回忆》、《贪吃女王：维多利亚的饮食与王室秘辛》这两本书，带大家走进大英帝国王室的厨房，看看女王维系的王室饮食传统，是怎样的模样。白金禧是在位时间70年的君主所特有的纪念日。而这张女王与帕丁顿熊的照片，就来源于今年女王白金禧庆祝日。图片里女王正在与帕丁顿熊一起喝下午茶，这是女王每天雷打不动的饮食习惯。她习惯英式伯爵或阿萨姆红茶， 通常会伴有一些甜品。“一般是先吃一小块蛋糕，她喜欢巧克力蛋糕；然后吃半个司康，最后是当日的水果。” 在《皇室饮食：来自皇宫厨房的烹饪食谱与回忆》里，女王的厨师透露到。
皇室饮食：来自皇宫厨房的烹饪食谱与回忆
伊丽莎白二世并不是美食爱好者，食物对她来说只是维系生命的基础。如果没有国宴或需要她参与的活动，她几乎可以每天吃几乎一模一样的吐司麦片，她的中午和晚餐也基本以清淡为主。她此生从来没有吃过大蒜和洋葱，但这与她个人好恶其实没太大关系，而是王室一个不成文的要求：所有君主都禁吃洋葱大蒜这些会在口中留下气味的食物。虽然对吃不感冒，所有经由王室举办的宴会，无论大小，菜单的最终决定人都是女王本人。图为女王在最后检查2015年接待中国国家主席晚宴的餐桌陈列。
王室的威严，王室的好客，和王室所需要传递的信息，都藏在宴会的大小细节里。选择什么桌面摆设，呈现哪些宴席食物，从来无关个人喜好，而是工作的一部分。王室厨房承担的，就是烹饪并展现王室传统的职责。图为白金汉宫的厨房。在不改变旧结构的前提下，女王曾对它进行过现代化更新。白金汉宫厨房距女王寝室有一大段距离，所以在没有加热设备的过去，国王或女王们几乎吃到的都是温饭或冷饭。即便在今天，给女王送饭都是一个艰巨的速度体力活：工作人员要迅速用保温推车，以一条特别开辟的快速通道，把热饭送到女王房间。而且王室的日常格外固定：早上9点吃早饭，下午1：15准时开始午餐，下午茶一般在3~5点之间，晚餐是8：15分准时开饭。只要不是有贵客到来，厨师几乎不用为“给女王吃什么”费心：“她吃得非常节制且清淡，每天早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食物。午餐晚餐也是只是红肉或鱼，配一份蔬菜。她不爱吃碳水”。
面对重大晚宴，王室至今保持了法语为菜单主要语言的传统。上面的两张图分别是两个不同时代的菜单，第一张是伊丽莎白二世在2014年接待新加坡总理时的王室国宴菜单，第二张是19世纪，她的曾曾祖母维多利亚女王的日常晚宴菜单。菜单用的都是法语。英国王室用法语菜单的传统是从11世纪开始的。1066年，法国的诺曼底公爵威廉入侵并征服英格兰，使得法语成了英格兰的官方用语。后来的几个世纪，法语作为王室主要第二外语的身份却从未变过。伊丽莎白二世也精通法语。白金汉宫从前并不是王室的官邸。让它成为王室首要官邸，并给厨房如此重视的人，是伊丽莎白女王的曾曾祖母维多利亚女王。在伊丽莎白二世之前，是她一直顶着“英国在位时间最久君主”的头衔。维多利亚女王被历史传记作家称为“最贪吃的女王”，尤其在丈夫阿尔伯特亲王去世后，食物成了维多利亚的情绪发泄口。跟伊丽莎白截然相反，维多利亚每顿饭都吃得丰盛，她在任期间，白金汉宫的厨房始终保持着超过80人的规模，并且每天持续不断的产出符合维多利亚口味的食物。维多利亚女王执政的年代，也是厨房和宴席传统发生巨变的时代。图片是1818年温莎城堡厨房正在制作晚宴。19世纪初，厨房的主要燃料还是煤炭和木头，厨房的通风环境通常有严重的问题，密闭的空间里一氧化碳聚集，使得厨师健康都有不同程度的问题，烹饪的工具和可以变化的花样也极其有限。
那时的王室保持着法式宴席传统：这是一种以“华丽夸张”为目的晚宴呈现形式。“大量的食物一次性全部呈现在餐桌上，通常会有一整只烤牲畜。菜肴摆设讲究对称美，精准到即便上菜也要拿尺子测量好再放到合适的位置。”
吃完第一轮后，全体食物撤下，然后再上第二轮。热菜几乎是不可能的，这么一番大动作下来，食物早就凉透了。基于这种夸张的晚宴传统，维多利亚女王在搬进白金汉宫时，在白金汉宫的厨房里专门修建了一面“墙炉”（下图左边），专门用来烤制（上图）的全牛或全猪。至今这面“墙炉”仍然原封不动地保留在白金汉宫厨房里。维多利亚女王搬进白金汉宫之前，厨房革命已经悄然开始。更通风的炉子，更先进的厨房管理体系先在法国蔓延，也影响到了白金汉宫厨房的设计。她参考自己最喜欢的温莎城堡和当时最新的厨房管理体系，修建了一个符合现代厨房要求的王室厨房。
仔细观察这两幅图：桌面的摆设陈列是不是有明显的区别？上图绘制于1844年，那时的英国王室仍然沿用着法式的宴席风格，桌面很空，位置留给即将被陈列上桌的各种花式美食。下图绘制于1923年，彼时英国王室已淘汰掉了夸张且铺张的法式宴席传统。维多利亚女王当政的后期，王室晚宴呈现方式也进行了自我升级。菜肴为视觉重心的法式晚宴，被俄式的单道菜+菜单制取代，空出来的桌面也间接成了王室彰显自己实力的“第二战场”。翻糖蛋糕等以精美视觉著称的甜点也是那时候风靡起来的。
王室每年一度的夏季花园聚会
上图：1887年
下图：2017年
王室接见各国首脑的国宴
上图：1837年
下图：2019年
回顾这两组间隔超过100年的照片，你会发现，无论是宴会的规模、格局，还是模样，几乎都没有发生变化。这也是伊丽莎白二世过人的地方：虽然时代地覆天翻，她凭一己之力，维持了王室传统的延续，也主导了王室拥抱现代化的变革和更替。头图：Royal Collect Trust
文中图片全部来源于Royal Collect Trust